【江周】皮皮是个小透明
1
“小周怎么了？”穿着校服的江波涛轻轻松松跨过校园操场的栏杆拍了拍蹲在地上的人的肩。
“你是不是。”
周泽楷抬起头直视他。
“不存在？”
2
周泽楷在五六岁时就认识江波涛了，从五六岁到了十五六岁，江波涛后来就没有在他的身边缺席。
当时觉得是缘分使然，可后来细想即便是缘分，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江波涛也是被他的问题问愣住了。
“你这么问我可是会伤心的，存不存在你不是最知道了？”江波涛蹲在他身边。
“那为什么……”周泽楷指了指初中毕业后回母校重游的同学们。
“他们不认识你。”
3
幼儿园、小学、中学，江波涛每次拍毕业照都不在场，事后周泽楷问他他都是用各种蹩脚的理由蒙混过去。
但如果有了江波涛这个人并不存在的假设，那一切解释起来似乎都不太难。
因为他只是活在周泽楷的臆想中，所以他才能懂周泽楷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他不存在，所以毕业照片上根本不可能有他的身影。
因为他不会在别人视野中，所以别人自然也认不出他。
4
“我习惯被别人无视了。”江波涛无奈地耸耸肩，“因为我一直在小周你身边啊，小周太耀眼了我就显得普普通通了。所以别人对我的关注度不高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周泽楷不能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
周泽楷心里是希望江波涛这个人实实在在存在的，有可能是他的脑中给江波涛找了这样无懈可击的理由。
江波涛是那么能说会道，他能够一语说中自己的心事再温柔地安慰。
他是那么好。
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5
周泽楷也蹲累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你去证明。”他的声音有些颤，“好不好？”
“就这一次。”
最后的语调都开始变软了，江波涛先是沉默，后来他转身揉了揉周泽楷软软的头发笑着回答他。
“好的，我知道了。”
周泽楷看江波涛走到人群中和别人打着招呼。
片刻，那抹笑意便凝固在了脸上。
并没有人回应他。
6
周泽楷拾起外套飞奔出校门。
他不怪江波涛，也许江波涛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不存在的事实。
周泽楷怪自己为什么急着去戳穿他。
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对方留在他身边很久很久，像一辈子那么久。
他坐在家中想了很久，这时门外有很大的动静。
很少回来的妈妈提着行李箱从轿车上下来，她头上戴着夸张的礼帽。
她向他招手。
“楷楷，你也长大了，跟我去美国念书吧。”
7
“为什么？”周泽楷的母亲摘下礼帽吃惊地望着猛摇头的周泽楷。
“舍不得江。”
“江？”漂亮的女人歪头思考了一会，“是你的玩伴吗？怎么没什么印象。”
是啊，全世界的人除了自己哪会有人对他有分毫印象了呢？
“我记得楷楷从小到大虽然话不多但意外受小朋友欢迎呢，大概是我们家楷楷长得好看。”周泽楷母亲捏了捏周泽楷的脸。
“不是……”他躲开了，“不是小孩了。”
不是的，不是因为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一直有江波涛在他身边。
8
周泽楷留了下来，可江波涛不见了。
周泽楷没去找江波涛的住处，实际上他也是不清楚，每次放学江波涛跟他一起走都只是说“顺路”，可这到底顺路顺到哪江波涛从来没告诉过他。
只留周泽楷一个人的屋子变得大而寂寞，他想到了第一次遇见江波涛也是这样，他在的这间乌漆漆的屋子，大而寂寞。
那个时候他喜欢趴在窗沿上看外面那座小小的公园，那里有不知疲倦荡着的秋千，有发着红色气球的小丑，还有那群嬉笑着却怎么都和他无关的小朋友。
他就扒在窗台边巴巴地看着。
他希望的是哪一天，有个人向他招手，笑着对他说。
“你好啊。”
9
这个人出现了，不是传说中脚踏七彩祥云而来，他就普普通通绕在其他孩子周围。
他很活泼，但周围的孩子好像不理他。那个时候周泽楷以为只是小孩子排斥新来的。
周泽楷盯着那个孜孜不倦想要融入集体的孩子笑了。
那孩子很快也发现了他，欣喜地向他挥着小手。
隔着很远，但依稀分辨的出他在说
“你好啊！”
10
一眨眼的功夫小孩不见了，周泽楷刚想爬的高些去找他，门铃就适时响起。
那个小小的显示器上映着那个孩子大大的笑脸。
他在那边大声的说着自我介绍。
“我叫江波涛，你可以叫我皮皮，我们一起玩吧！”
周泽楷拉开房门，那个时候他家电视上单曲循环着“一条大河，波浪宽……”
江波涛，这个名字太随心所欲了。
11
“你会常来吧？”江波涛要离开时周泽楷拉住他的手。
“有时间肯定会的啦！没时间也会跑进梦里去看你的。”
江波涛撒了谎，周泽楷一次都没在梦里遇见江波涛。
周泽楷想送给江波涛很多很多同龄人喜欢的东西，他觉得如果江波涛喜欢那他就会经常来找他，可是长期只跟保姆在家的周泽楷自己的玩具也少得可怜。
“你知道神枪手吗？”江波涛又光临他家时兴致勃勃地问他。
“知道啊。”前几天电视剧上才放过，周泽楷点点头。
“好帅啊！”江波涛平举双臂做了个射击的动作，眼睛里闪闪发亮。
12
周泽楷不喜欢神枪手。
周泽楷喜欢他身边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魔剑士。
“唉？”江波涛疑惑“可那位神枪手动作好酷炫哦，相比之下魔剑士就在他光芒下略逊一筹了。”
周泽楷不知道怎么和江波涛说。
“大概……”周泽楷歪了下头。
“很重要。”
对于那位神枪手来说这位魔剑士很重要吧。
他是枢纽是团队的精神所在。
江波涛转过身咯咯笑
“小周你说的对。”
13
后来江波涛和他一起做了木制的双枪和一柄短剑。
留在周泽楷身边的是木质的双枪。
那是江波涛的理论，看到这个在孤独的时候对方就好像在身边。
后来的小学，初中，江波涛好像一直是陪着他的，只是他们同级不同班。
那个时候周泽楷就奇怪了，江波涛明明那么能说会道可身边似乎也没什么人围绕。
“还好啊，只是大部分时候想和小周你单独在一起啊。不过小周身边好像有很多人。”
“有吗？”
我以为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啊。
14
周泽楷问过江波涛。
“你会陪着我吧。”
江波涛犹豫了，他有些勉强，“大概吧，可也许后来小周不需要我了呢？如果后来的小周有好多人注意到那会不会就不要我陪了呢？”
“不会啊。”
在周泽楷眼中江波涛就是那个神枪手，神采奕奕，他想要做他身边那个默默无闻的魔剑士，没有想过要去征战四海八荒，只是单纯想在他的身边有个位置。
“小周，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15
后来荣耀这款游戏风靡一时。
江波涛果然一眼就看中了那个神枪手，而周泽楷也理所当然地选择了魔剑士。
他们才刚刚开始玩的风生水起时结业考试也来临了。
他们丢下了游戏又开始了埋头苦读。
“这游戏如果有职业联赛你会参加吗？”江波涛咬着笔杆问旁边刷刷写题的周泽楷。
“不会吧。”周泽楷笔尖顿了顿。
“太出风头了。”
江波涛长叹一声“可惜了，可惜了，你明明操作的那么好！”他把旋转轮的椅子往后退了退，双手叠在了脑后。
“我会啊，我肯定会，我最怕才能被掩没啦！”
16
再后来初中毕业，江波涛就消失了。
他真的没有出现过了。
周泽楷拿出收藏在抽屉里的木质双枪。
如果说真的如他所想江波涛是他臆想出来的，那么神枪手的职业和进入职业联赛是不是就是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呢？
也许他想变得光彩夺目，也许他也是想站在那一片喝彩声中的。
17
周泽楷拒绝了去美国学习的机会，他也没有再去上学，他选择了进入电竞职业圈。
有可能夹带着一点点私心。
他记得江波涛说“我会啊，我最怕才能被淹没啦！”
有没有可能他站在荣耀的制高点就能够看到江波涛了呢？
就像他当时趴在阳台边，那个孩子抬头便看到了他并向他拼命地挥手说
“你好啊！”
18
再次插入帐号卡，职业，神枪手。
19
周泽楷的才能最终被轮回战队看中，他接手了帐号卡一枪穿云，后被誉为“枪王”。
“听说了吗？方哥在极力介绍位新人。”技术部人员在咬耳朵。
“轮回青训营的？”
“不是不是，是别的战队的，贺武的。”
“不会吧……想不通，挑人还是自家培养的好啊。”
“不好说，方哥眼力好。”
“经理会答应吗？”
“会吧，我们经理看小伙子长的帅就没招架之力了。”
20
后来周泽楷知道了，方明华推荐的是个魔剑士。
周泽楷的心不规律地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膛。
“方哥。”周泽楷敲开了方明华的门。
“他的名字是？”带着不安和激动。
“唉？这你都知道了啊？”方明华冲他笑笑。
“叫江波涛。”
“名字起的可真随心所欲。”
21
江波涛于冬季转会期间转入了轮回。
他在轮回俱乐部的门口就见到了前来迎接他的周泽楷。
江波涛一如当年那般远远地冲他挥手微笑。
“你好啊！”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22
“哈哈，当年啊，我妈突然跟我说要搬家，我就哭着闹着死活不肯走。”
“我说我还没跟小周道别呢。”江波涛撇撇嘴“可是那司机师傅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那个时候我们互留电话号码多好啊，我以为我随时能去你家就没有问你要。”
周泽楷听江波涛滔滔不绝地说着摇摇头。
“骗人。”
你家和我家肯定不近，我都没听说过附近有小朋友搬家了。
23
“好吧。”江波涛无奈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动作。“你有什么问题就直问吧，我绝对老实回答。”
周泽楷看他这样噗嗤下笑了。
“嗯。”
“为什么没人认识？”
“我这个回答过了啊，周大帅哥太耀眼了我在旁边仿佛一个小透明，别人全去关注你了。”
“怪我喽？”
“不不不不，不怪不怪，是我喜欢在周大帅哥旁边。”
“为什么不告诉你家地址？”
江波涛沉默了几秒。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因为喜欢你即便家在相反的方向也每天孜孜不倦说顺路往你家跑吧？”
24
“好巧。”
一段短暂的沉默后江波涛听周泽楷这样说。
“我也喜欢你。”
25
“我后来练魔剑士就是想小周你喜欢这个啊，没想到你竟然背叛组织去投奔了神枪手！”江波涛表示了自己对此行为非常谴责。
他似乎忘了那个说神枪手帅炸天的自己也选了另一个职业。
周泽楷刚想回击他，又听他闷闷说。
“我还以为在这里也找不到你了呢。”
怎么会呢？魔剑士对神枪手而言明明那么重要。
26
江波涛手中的无浪后也成为荣耀第一魔剑士，可是关注度并不如其他全明星级别的人那样高。
在轮回战队，在周泽楷身边，他很明显的被看轻了。
“习惯了。”江波涛无所谓地转着椅子“皮皮是个小透明嘛，以前他们也这么说。”
“可你……”周泽楷比他还要不甘心。
他明明说过最怕才能被掩没了。
江波涛那么好，
为什么你们都要装作看不到？
27
“别人不知道可神枪手肯定知道啊。”
江波涛朝他眨眨眼睛
“你说的，神枪手知道魔剑士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那个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28
皮皮不是小透明
这个道理会有更多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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